2015年3月5日 星期四

白城



  每天都在厚重的棉被裡汗流浹背醒來,莫名疼痛的腰與放在哪裡都不合適的飛機枕,我忘了在夜裡冷到打哆嗦是什麼樣的感覺,冰雹叮叮咚咚敲著窗。有時候夜裡醒來希望我還在Yehuda halevi上,那個偌大的只有我的房間。如果明天還有field trip或者明天是禮拜四就更好了。


  我很慌張,因為無法為這個曾好好生活過的城市寫一篇文章,時常無理的嘲笑,一點也不能顯現我的高尚。每每在妳經歷所謂euphoria那般的歡快,多半是喝了幾杯,我想著這是一個多適合虛擲生命的城市啊,我們既年輕又絕望。滿滿的絕望是繚繞在冬天裡溫暖的大麻味。我把絕望帶回熱帶了,像是我給自己唯一的紀念品。

  偶爾出門前看到市區恐怖份子的新聞,習慣誰背包裡有炸彈,誰捅了誰,然後走到電影院等公車去學校,如果還有8分鐘,那就去麵包店買三角形貝殼狀起司麵包。聽著眩耳的美國腔,沙P說著我完全不懂的穆斯林組織,是我最快樂的時候。離開Allenby以後我再也不好好聽站名,我記得拉賓廣場、長頸鹿麵店、假義大利冰淇淋店,總是搞混這間鞋店與那間鞋店。沿著Rothchild走,一條條垂直的道路與上頭的餐廳,就像騎在中港路上默背著文心大墩東興精誠忠明南路,Herzel快到了,我們擁抱尖叫寒暄。最喜歡的雅法幾近讓我淡忘巴塞隆納,沒有高第,只有土黃的磚牆、藏匿其間的藝術家與毫無美感的任何事物。一個人讓所有事物都變得值得紀念,每一堂課、每一次偶遇、每一趟旅行、每次見面、每一場派對與每個禮拜四。可是我卻不停地錯過雪。

  最想要孤獨的時候,穿著帽踢縮在椅子上看影集,裝病推託邀約。最討厭孤獨的時候是每次家教完搭公車回家的路上,拿起手機在通訊錄與Google Map之間來回切換。可是這裡每個人都是孤獨的,比台北還孤獨,比你能想到的還孤獨,聚集了所有的旅人、想揮霍人生的年輕人與要回來找猶太老婆的人,我們對彼此感到好奇欣喜,可你大概不想當我一輩子的好朋友吧。所以我珍惜這一杯壞酒與交際用的菸草。

  這裡是那麼的小,讓所有偶遇的羅曼蒂克失去了該有的情調。

  不知道怎麼面對人生中的第一句我愛妳,真的嗎大概不是最好的回答。我曾經自由過,在我最能相信你保證的每一件事的時候。可是我要回到現實裡了,我既討厭又喜歡的weird wonderland。

  總是花很短的時間就可以建立家的感覺,卻要花很長很長的時間來緬懷離開的家。就像愛一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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